第15章 尘埃落定

恩环顾四周，他们已经不在那个山谷里了，而是回到了森林的外围。幸存的士兵们，个个带伤，神情萎靡，围坐在篝火旁。

人数，少了近一半。

那支意气风发的探险队，如今只剩下了十二个人。

“发生了……什么？”亚恩的声音沙哑。

“我们听到了洞穴里传来的巨响，然后整个山谷都塌了。”卡尔心有余悸地说道，“我们冲进去，把您和其他幸存者从废墟里刨了出来……大人，我们……我们成功了吗？”

亚恩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幽邃森林的深处。

那股弥漫在森林里的、非自然的死寂和腐败气息，消失了。空气中，重新响起了微弱的虫鸣，虽然稀疏，但那确实是生命的声音。

“成功了。”亚恩低声说，“我们……把那个东西，连同整个山谷，一起埋葬了。”

虽然代价惨重，但他们终究是切断了那深渊的触手，暂时净化了这片被污染的土地。

就在这时，亚恩的脑海中，突然一阵清明。

那座一直以来，都像跗骨之蛆一样纠缠着他、低语着、诱惑着他的深渊石碑，在这一刻，竟然……安静了。

不，不是安静。

是那颗血肉心脏自爆时产生的巨大能量，似乎暂时切断了石碑与那未知深渊之间的某种联系。

它还在那里，知识也还在。但那疯狂的、带有污染性的呓语，消失了。

亚恩愣住了。

他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灵魂上的自由和轻松。

他内视自己的意识，只见那座黑色的石碑，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中。但它表面那些疯狂流转的符号，变得稳定而清晰。

他尝试着去思考“如何改良炼铁高炉”这个问题。

瞬间，一幅无比精细、标注着各种参数和材料配比的蓝图，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中。没有了那些疯狂的呓语，没有了那些血腥的幻象，只有纯粹的、冰冷的、可以被理解和运用的知识。

【……能量……补充……需要……时间……】

一些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信息，从石碑中传来。

亚恩明白了。

他不仅摧毁了那个血肉祭坛，更阴差阳错地，暂时“净化”了自己的金手指！

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他得到的，是一个不再有致命副作用的、纯粹的科技资料库！

他看着身边这些疲惫、悲伤但依旧坚毅的士兵，看着远处渐渐恢复生机的森林，再感受着自己脑海中那前所未有的清明。

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从他的胸中升起。

他活下来了。并且，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强大，更自由。

“回去吧。”亚恩站起身，尽管身体还在剧痛，但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回去，告诉我们的人民，魔鬼已经被我们斩杀。黑森林，从今天起，不再是禁地。”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众人，望向了更遥远的天际。

“属于我们的时代，现在，才真正开始。”

幽邃森林的尘埃，终于落定。但鹰巢城的故事，才刚刚掀开它最壮丽的篇章。施瓦茨瓦尔德，这位来自异界的领主，手握着理性的火炬，即将在这片剑与魔法、神明与深渊共存的世界上，点燃一场前所未有的工业革命与文明扩张的熊熊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