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经验之谈
书办是未入流品的小吏,主要负责文案簿记,也无需多大能力,会识写字就行。
在这个时代背景下,识字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门槛,唐诚在诗词上虽然没什么造诣,但唐家给他请了不少先生,至少提笔写字的基本功还算扎实。
唐诚还没来得及解释上次的抢包事件,何县令已迈步往外走,县衙的书办紧跟着上前,将纸笔递过来道:“唐少爷,大人吩咐了,这回得你自己把案情给梳理清楚。”
唐诚脸色发苦,以往跟着县衙历练,这些书办总会帮着整理供词、誊抄记录,今天却连半点情面都不留,看来是上次的事让表叔很是不悦。
无奈,唐诚只得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严肃的模样,走到一旁哭泣的张夫人面前道:“夫人节哀,还请将事发前后的情形,再仔细说与我听,我好记录在案。”
“亨通钱庄前几日来逼债,老爷气得几宿没睡,想尽办法借钱周转,原本说好了宽限几天,谁知他们今天又凶神恶煞地跑来。”
张夫人用帕子拭着泪,声音哽咽:“他们不仅砸坏了前院的木门,还扬言要把我和女儿卖到临芳院去抵账老爷就是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才自尽的!”
张夫人话音不清,情绪激动下语速又快,唐诚光是听着就费脑,写起来更是费劲,笔杆子根本跟不上张夫人的语速。
张夫人越说越激动,最后竟是一把跪了下来,哭道:“就是这帮杀千刀的害死了老爷,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啊!”唐诚惊呼一声,手上一抖,毛笔顺势在纸上抹开一道黑横,把前头记的半行字全盖了去。
这是唐诚头一回沾上人命案子,手忙脚乱间,连重新记录的动作都变得僵硬。
李墨在一旁听得真切,大致摸清了脉络,张掌柜欠了亨通钱庄的银子,到了日子还不上被人逼债,不堪重负被逼自尽,张夫人想要追责亨通钱庄,于是报了官。
估摸着张夫人也是没了主意,这官报的多少有些无厘头,要是这也能定罪,当初他上吊的时候也该把周家拖出去斩了。
那边唐诚已经重新记录了一遍案情,哆嗦着将纸笔递还给书办,书办却默不作声,递给唐诚一个眼神。
李墨小声提醒道:“你的再去张掌柜自尽的地方看看,问问张家其他人的讯息。”
书办跟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话,唐诚脸色更苦,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张家的丫鬟带路往自尽的书房走。
书房内陈设简单得过分,一桌一椅,几个书架而已。
书架上的书册蒙着层薄尘,显然有些日子没动过。
桌角放着个粗瓷茶盏,茶渍早已干涸,砚台里的墨汁也凝了块,只有案心那两张纸被一块铜镇纸压着,房间正中的房梁上还悬着白绫,透着几分凄惶。
依然是很没创意的上吊自尽。
唐诚一眼都不敢看房内的尸身,只缩着脖子,跟几个战战兢兢的张家下人问话,李墨则缓步走到书案前,低头打量那两张纸。
一张是亨通钱庄的借贷条子,数额写着三千两,月利三分,落款处是张掌柜的私印和指印,另一张是遗书,上面写着“经营不善负债累累,无颜面对妻女,唯有以死谢罪”云云。
纸张、墨迹、内容一切合情合理,但李墨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而且这种自尽的方式,让他有种熟悉感,脖子似乎都隐隐泛起一丝不适的错觉。
正思忖间,书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和低语声,何县令陪着姜心言走了进来。
将军府吃着昌宁的税,有协管昌宁治安之责,小案不用管,但沾了人命的案子就是大案。
姜心言此刻未着长裙,而是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
她目光在书房内扫过,最后落在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