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帕藏锋,夜叩门
伤口在每一次颠簸中都传来钻心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上的痛苦尚可忍耐,灵魂深处翻涌的惊涛骇浪却几乎要将她撕裂!
那片纸屑!那个“陈”字!如同毒蛇盘踞在心头,带来致命的诱惑和巨大的恐惧!陈敬忠!他果然和这场所谓的“哗变”脱不了干系!甚至,他就是幕后推手之一!而谢清漪……她躲在屏风后,传递消息,促成这“诛妖后”的旗号……她和陈敬忠之间,究竟是何关系?是狼狈为奸,还是……她也被利用了?
更让她遍体生寒的是萧衍的态度!他那染血的龙帕,那看似“体恤”实则囚禁的命令,那句意有所指的“莫要弄丢”……他到底知道多少?他是在纵容?是在试探?还是……将所有人都当作他掌中随意拨弄的棋子?!
巨大的阴谋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将她层层包裹,几乎窒息。她感觉自己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吞噬。
终于,椒房殿那熟悉的、富丽堂皇的殿门出现在眼前。殿门紧闭,门口肃立着四名佩刀侍卫,神情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与殿内原有的宫人截然不同。显然是萧衍派来的看守。
“娘娘回宫!”内侍尖声通报。
殿门缓缓开启。云苓焦急地迎了出来,看到谢灼华被内侍半架着、脸色惨白、满手鲜血淋漓的模样,瞬间红了眼眶:“娘娘!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无妨。”谢灼华强撑着站稳,挥退了那两名如同押送犯人般的内侍。她挺直脊背,在云苓的搀扶下,一步步踏入这座熟悉的、如今却更像华丽坟墓的宫殿。
殿内温暖如春,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囚禁感。所有宫人都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眼神躲闪。
“都下去吧。”谢灼华的声音疲惫而冰冷。
宫人们如蒙大赦,无声而迅速地退下。偌大的内殿,只剩下她和云苓。
“娘娘!您快坐下!”云苓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想要查看她手上的伤,“这帕子……都浸透了!奴婢去拿药……”
“别碰它!”谢灼华猛地抽回手,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尖锐的警惕!她警惕地扫视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和窗户,压低声音,急促道:“云苓,去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内殿半步!就说本宫受了惊吓,需要绝对静养!快去!”
云苓被她从未有过的严厉和眼神中的惊悸吓住了,不敢多问,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去!”她快步走到殿门边,将门关得更严实些,自己则背靠着门板,紧张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内殿只剩下谢灼华一人。死寂中,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她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坐在冰冷的金砖地上,背靠着宽大的紫檀木凤榻。
颤抖着,她伸出那只完好的左手,用尽全身力气,去解右手上那方被鲜血浸透、已然变得暗红粘腻的丝帕!帕子缠得极紧,结也打得死硬,每解开一层,都牵扯着掌心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鬓发和后背。
她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破,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那方帕子!只有帕子下包裹的线索!
终于,染血的丝帕被完全解开,带着粘连的血肉,被她狠狠丢在一旁!血肉模糊的掌心暴露在空气中,几根细小的木刺深深嵌在皮肉里,触目惊心。
但谢灼华看都没看那伤口一眼!
她的目光,如同最饥饿的猎鹰,死死锁定在自己吉服的前襟下摆!她颤抖着,用那只沾满血污的左手,极其小心地、一点点掀开外层华丽的织金锦缎,露出内层暗绣缠枝莲纹的里衬。
找到了!
就在那繁复的缠枝莲纹最下方、靠近衣襟边缘的褶皱深处,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边缘参差不齐的深色纸屑,正被